【周末影院】可以让女魔头都颔首谦卑，他才是纽约真正的时尚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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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周二，大侠金庸走了，享年94岁，很高兴，微博的热搜和朋友圈都被悼念的文字和图片塞满了。很欣慰，除了流量小鲜肉，原来还是有老头儿仍未过时。

Tom Gunn

1

Karl Lagerfeld

2

提起时尚老头儿，大多数人多半会想起上面这两位，却很少有人知道今天我要说的这位主人公——

1929年3月13日-2016年6月25日

Bill Cunningham

BLUE ,

IS THE WARMEST COLOR.

他可能是唯一一个能让时尚女魔头安娜在一排长枪短炮前微微停留颔首谦卑的人，他更是纽约客中不可不提的一位，他不仅被授予纽约荣誉市民的称号，更是纽约时尚圈无人不知的“街拍皇帝”，他出入的晚宴、见过的名人可能比99%的人都多。

作为一个美国人却能让法国文化部长亲自授予他终身成就奖，无数人想要挤进他的镜头之中从而“证明”自己属于时尚圈。有人说他的镜头见证了纽约时尚的变迁，他笑称自己是一个常常被误以为“社会新闻记者”的拍客。

（站在安迪·沃霍尔照片前的BILL）

你觉得这样一个人是否应该住在豪华公寓中，享受着雪茄和红酒、牛排和海味，有管家每天鞠躬相迎，有保镖站立两侧。但是，Bill爷爷，允许我这么称呼，他的画风可以说是妖艳时尚圈的一股清流，让我们直白点说吧，一丁点儿都不时尚。

一件被磨旧的蓝色工装，一件圆领T恤内衣，搭配一件略显陈旧的普通衬衫，肩上则是一个像是从淘宝买来的不起眼相机斜挎包，脚蹬看起来不像是来自这个年代的自行车。嗯，即使穿行在80年代北京的街道上，他也可以完美融入画框之中。

（你能在这人群中发现BILL BLUE吗？）

可以在人群中大声呼喊MICHAEL KORS为MICHAEL，甚至于让他回首对着他的镜头微笑。可以让时尚女魔头俯首称臣，丝毫不吝啬赞美之词，说他总能发现所有如今的时尚杂志发现不了的美。他的镜头里有盛装的前联合国的官员也有最普通的变装皇后。

他之所以会选择蓝色的工装作为自己的“盔甲”，是因为当时最普通的街头清洁工都这么穿。而既然相机终归是会把衣服磨旧，又何必浪费好衣服。他住在马龙·白兰度也住过的卡内基音乐厅，和琼·克劳馥、玛丽莲·梦露都打过交道，然而却坦言不怎么喜欢他们，因为他们的穿着没有自己的风格。

他每天的生活很有“规律”，走出除了文件柜就是文件柜的小家，在公共洗手间完成必要的洗漱整理，打开公共储藏室的门拿出自己的自行车，骑车转过57大街和第五大道，路过奥黛丽·赫本驻足的Tiffany门口，把自己的自行车锁在《纽约时报》门口的柱子上。

不论天气如何，只要他有力气出门，便会扛着自己的相机像个战地记者一般，和街头转瞬即逝的美丽作着战斗。他是街头时尚界的布列松，凝固的瞬间是美丽、是快乐、是呼吸、是生命、是历史也是未来。他的时尚嗅觉是很多圈内人都羡慕不来的，譬如能敏锐的察觉出纽约街头拾荒者和日本时尚崛起的潜在联系。

他在还没有专职摄影师的年代就已经穿梭于巴黎的各个品牌发布会之间。他在《纽约时报》拥有自己的专栏“On The Street”，关注的话题很总是独辟蹊径，譬如“裸露的肩膀”、“领子”、“腿和鞋子”、“到底可以多低”、“帽子”，看起来很普通，却总是很有趣，叫人津津乐道。“时装就该让街上的女人们都能穿着”是他对于时尚的见解之一。

他喜欢称呼他认识的每个“年轻人”（年轻=比他年轻）为“孩子”，可以和每个路人像老友般寒暄问好，但面对“你再拍就用相机砸报你的头”的粗鲁威胁，也能一笑而过。当人们因为政府要把他们赶出几乎居住了一生的卡内基音乐厅而示威的时候，他一面感叹纽约大不如前一切都晚了，一面又拿起相机拍得停不下来，像个看到了最新玩具的孩子。

就算被不知情的工作人员挡在了门口也没有一丝丝焦急和愤怒，接受“终身成就奖”时可以用流利地切换英语和法语来致辞，然后说道：“for me, it's just that I've always love Paris.”，评价这个奖项的形容词是"Lovely"，戏谑地说如此麻烦的搞个奖出来专门给他“是因为我活得太久了吗？”。

但当《纽约时报》拒绝刊登他拍摄的着裙子的先锋男孩照片时，他是这么告诉他的“模特”的：

“

I AM SO DISAPPOINTED. "TIMES" SAID WE CAN'T PUT YOU IN. BECAUSE YOU'RE WEARING A DRESS. BUT I'M GOING TO KEEP TRYING TO GET YOU IN.

”

那是在1986年，那个同性恋群体正在和艾滋病抗争的年代，差不多30年后，美国同性恋婚姻才合法化。

WE CANNOT REACH ANY HIGHER

IF WE CAN'T DEAL WITH

ORDINARY LOVE

“我一直猜测或者希望他出生在一个富裕的家庭，不然怎么会有这样的观念态度和生活方式呢？”Bill爷爷的某一位朋友如是说。在五光十色、光怪陆离、乱花渐欲迷人眼的纽约，Bill爷爷曾经为《Detail》杂志制作一百多页的内容而分文不取，并且这只是他晚上的“兼职”。

他倒也不是视金钱如粪土这么的无欲无求，但是他确实“激烈”地撕碎一张又一张的支票，拒绝兑现到叫人觉得“怪异”，但他自有一套属于嬉皮士时代的哲学，叫你折服：You see if you don't take money, they can't tell you what to do. That's the key to the whole thing. Don't take the money. It's the worst thing you can do.

我和他的朋友一样，希望他是“了不起的盖茨比”，希望他是时尚圈的“蝙蝠侠”。但他却“平凡”得让你心碎，1929年出生在一个保守传统的天主教家庭，1951年因为觉得应征入伍是公民的责任而相应政府号召参加了越战，和当时任何普通的美国孩子一样，并且他差点儿就是个哈佛毕业生了，但他辍学了。

和现在大部分年轻人不同，他，一个男孩，在参战之前想要完成的事业是——开一家卖自己设计的女帽店，甚至已经有了自己的“品牌名”。没有谁看过他设计的帽子还能矜持的不想买上一顶，但如今他却把他们称为“垃圾”。他还曾在当时获得了“富婆”的“A轮投资”，但因为入伍而搁置放弃，最后还不得不用每个月90美元的工资去偿还1,000美元的债务。

他保留着每一张属于自己的底片，在被迫搬出多年的旧居时，对于新房他只关心一件事——有没有足够的空间来放他所有的文件柜。坦然地说自己从未下过厨，认为厨房和洗手间毫无用处，除了多了需要清扫的空间。他对于时尚和生活都有自己一套独特的见解，安迪·沃霍尔、亨利·方达、蒂尔达·斯文顿这些名字对他来说没有意义，他只关心他们穿了什么，穿的好不好看。

他会入行的原因简单却充满了属于那个枪炮与玫瑰时代的传奇感，因为肖像摄影家David Montgomery给了他一台相机作为礼物，告诉他：

“

USE IT LIKE A PEN, LIKE YOU TAKE NOTES. DO IT WITH A CAMERA.

”

而David Montgomery自己经手过的肖像对象包括，Bill Clinton, Mick Jagger, Jimi Hendrix, Andy Warhol. David为Andy Warhol拍的肖像现存于匹兹堡的Andy Warhol博物观中。

David Montgomery和他的作品

我们常常说想了解一个人是怎样的人，看他的朋友是什么样的人，看他所爱的是什么样的人。在美国富人圈里，曾经或者说至今有一本书被大家所传颂——《瓦尔登湖》，是对于美国物质和信息爆炸后的现代社会的深刻反省和预言，是对于人性回归的一种探讨。但Bill爷爷似乎根本不需要这本书，因为他一早就已经“大隐隐于世”，在“堕落”的纽约建造了属于自己的“瓦尔登湖”林中小屋，当然他从来也不是一个富人。

（他的一些朋友们）

他换自行车的速度或许可以创造出一个吉尼斯纪录，在纪录片拍摄的时候，他已经有了属于他的第29辆自行车，因为前28辆都被偷了，但他似乎根本不在乎，说起来轻巧平常，仿佛只是掸落了一粒尘埃。家里没有电视，很少看电影，但每个周日都会去教堂，打趣说“我也会去忏悔”。

把狗仔跟拍称为“折磨”，认为摄影师应该是“隐形人”。每周邀请他去的晚宴何止一打，其中不乏有很多人愿意出重金都进不去的地方，但是他却有自己的原则，首先选择慈善晚宴，但从不关心宾客名字，而是这个慈善究竟关于什么，这是《纽约时报》的精神所在：

“不要给我寄宾客名单，我对那些可以免费穿华服的名人不敢兴趣，我也不认识他们，那些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衣服本身。”

（一次“意外”的追尾）

没人知道每天他工作多久，即使他已经80岁了。你或许曾在未苏醒的纽约街头的某个转角遇上过他，你也能在晚上11点的晚宴门口撞上骑着自行车飞驰而过的他，甚至于都来不及喊出他的名字，他的背影便已经消失在夜色中。他有着他的幽默，因为年龄的沉淀、因为天生的性格、因为环境的使然，他很执着也很直白。

他吐槽《纽约时报》的咖啡简直是这世上最难喝的咖啡，却把3块钱的三明治当做宝贝，在香榭丽大道的咖啡馆里喝咖啡是他眼中“高档”的事。端坐在云端的活儿不属于他，他要找的是街头的普通人、每一个人。你以为他不懂什么叫阶层？你以为他看不懂复杂的人心？他只是选择平等的态度，抽离了狭隘的判断。

他的直言不讳也常常“惹祸”，他的真知灼见和“活字典”般的记忆常常让人“尴尬”，只要你抄袭了别人，你就别想让他“闭嘴”。不像大部分摄影师喜欢站在T台的正前方，有干净的背景来突出模特和霓裳，他却坚持时尚需要展示每一个角度、每一个方面，所以他总是选择“侧面”，而这仿佛是对于他人生态度的一种隐喻。

他对于工作的认真劲，带着一股上世纪机械大工业时代的味道，即使早已成为公认的行业内无冕之王，他依然会坐在图片编辑身边，一张张图、一寸寸边角的要求修改他的专栏排版布局。叫编辑“孩子”们被磨的抓狂，你看，你也没法每时每刻都爱BILL爷爷。

面对别人说他的作品根本不算摄影，他的淡然是自知之明也是智慧大度，“It's not photography, I mean any photographer would say he's a fraud. Well, they're right. I'm just about capture what I see and documenting what I see.” 这段采访中他把自己成为“他”，而不是我，这是他习惯性的“卑微”和抽离。

他很毒辣，毒辣的是眼光、是贫嘴，而这一切是他把世事和人心看得过于透彻，他的回答也会有偶尔的狡黠，譬如记者问他是否有过爱情，在给出答案前他就笑着明白了这个“孩子”想要知道的只是——他是不是GAY，然后才笑着给出答案——NO，IT NEVER OCCURED TO ME. I GUESS I JUST WAS INTERESTED IN CLOHES.

谈到人生的遗憾，他依然笑着回答没有，因为没有时间去想，这是实话。说起朋友，他的回答是有一些，这是实话。但说起信仰，一直笑对镜头的他，突然低下了头，开始抽泣，然后20秒的沉默，答案第一次不这么直接，而是说信仰是GOOD GUIDIANCE，IT'S SOMETING I NEED。然后还是笑容，“当然我小时候去教堂，只是为了看姑娘们的帽子。”

有一次，他终于谈到了时尚，说起很多人把时尚看做浮华和微不足道的事情，他停顿了5秒，说到:

THE POINT IS, IN FACT, THAT FASHION, IT'S 

THE ARMOR TO SURVIVE 

THE REALITY OF EVERYDAY LIFE. 

I DON'T THINK YOU COULD

DO AWAY WITH IT. IT WOULD BE DOING LIKE AWAY WITH 

THE CIVILIZATION.

他的工作原则有很多其中最重要的三项是：

1.  你永远无法从别人口中得到最重要的信息。

2. 你必须到街头去拍那些大街上的姑娘们，他们买些什么，怎么穿着打扮。

3. 你必须去参加那些晚宴，若非亲眼所见、不甚了解，就不能让大众信服。

对街拍，他认真的像是在报道严肃的新闻。

在他80岁生日的时候，《纽约时报》的同事们给了他一个大惊喜，所有人穿起了他的“蓝套装”，戴上了Bill面具，唱起了一首写给他的歌，送上了有着蓝色裱花的蛋糕，他一口气吹灭了蜡烛，挥动着双手，兴奋的像是在战场上凯旋而归的年轻人。你想起了他对自己的评价之一，“I am just a human”

或许会有人说，他的故事和跳舞有什么关系？如果你有这样的想法，我希望你最好只是吧跳舞当做健身，又或者是快点转行吧。因为你压根儿没有发现美丽、认识世界、找寻联系的天赋，而这是从事艺术的慧根。更何况，像Bill爷爷如此伟大而平凡的存在、他的人格魅力，他的生活哲学，如果都不能感染你，那又怎么让人相信你的舞蹈可以感染别人？

纪录片中，有人这么评价BILL:

“I THINK HE PHOTOGRAPHS LIFE.”

如果LIFE杂志还活着，我想他们很愿意把BILL作为他们的封面吧，正如电影《白日梦想家》的结局那样。我也希望你们的舞蹈也能阐释生活的真谛，我也希望他的乐观，能给有迟疑和疑惑的舞者带来一丝启示。

点击“阅读原文”看9分佳作：

《Bill Cunningham New York我们为比尔着盛装》

BILL 语录

WHO THE HELL WANTS A KITCHEN AND A BATHROOM? JUST MORE ROOMS TO CLEAN.

TO BE HONEST AND STRAIGHT IN NEW YORK. THAT'S LIKE DON QUIXOTE FIGHTING WINDMILLS.

KEEP THE HEART GOING. 

IT WASN'T REALLY STREET STYLE IN THAT IT WASN'T THEORETICALLY , "ORDINARY" PEOPLE GOING ABOUT THEIR BUSINESS DRESSED IN FASCINATING WAYS.

YOUR PHOTOGRAPHED EVERYTHING IN BLACK AND WHITE AND IT WAS ALL ABOUT COLOR.

YOU CAN'T INTERRUPT YOUR LIFE WITH THAT NONSENSE.

I EAT WITH MY EYES.

 IF IT ISN'T SOMETHING A WOMAN COULD WEAR, I HAVE NO INTERESTED IN IT. 

I JUST THINK IT'S FUNNY THAT YOU'RE WORKING AT YOUR OWN PARTY. MY DEAR, IT'S NOT WORK, IT'S PLEASURE.

THERE'S NO REASON TO BE DOOM AND GLOOM AND THING THAT FASHION IS FINISHED, JUST REACH BACK INTO YOUR CLOSET.

THEY DON'T OWN ME. MONEY IS THE CHEAPEST THING. LIBERTY AND FREEDOM IS THE MOST EXPENSIVE.

PEOPLE JUST GO OFF AND SAY WHAT THEY THINK. WELL, IT ISN'T REALLY WHAT I TH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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